季羡林的人格美质——《季羡林读书与做人》的评论

发布者:admin发布时间:2012-07-25浏览次数:68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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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评人:潘飞 摘自《出版商务周报》
  
  今年以来已数次坐着火车在山东各地奔波穿行,每每望着窗外广袤的齐鲁大地,不禁自问:为什么这块土地总是能养育一个又一个的“大家”,以至于生在江南鱼米之乡的我竟从小就有了“山东情节”?刚泪别了仙逝的季羡林老先生没几日,便拿到了一本新出版的《季羡林读书与做人》,三百多页的一本书,似乎比任何书都沉,作为对逝者最庄重的祭奠与纪念,让我几乎情不能自已,也豁然间为以上不得其解的问题找到了答案——出生在山东临清市的季老,胸怀就像齐鲁大地一样旷博,境界就像泰山一样高峻,他的一生为“人杰地灵”一词作了最好的注解,堪称千万豪爽聪慧山东人的最杰出代表。
  作为一个民族的导师,他用学识和人格的魅力,给我们这个物质极大丰富、精神却渐次荒芜的“贫血时代”注入了营养,他那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的视野至少给这个轻薄的时代增添了厚重的分量。因此,他的阖然而逝,让我们顿时失去了坐镇压台的主心骨,像初次离开父母远去他乡的游子,独行时总是心有戚戚焉,惶恐也无助,因为这个浮躁的时代不是一个产生大师的时代,我们是多么需要季老这样的大师来安抚焦躁骚动的灵魂!
  季老的力量,其实就是人格的美,人格的美,其实就是“桂林一枝”的境地!《季羡林读书与做人》从“读书”与“做人”两个基本层面,向我们呈现了一种学术严谨、为人纯良的大师风范。这里面有他的读书心得,有对师友的缅怀追忆,有他对学术问题的深思,更有他对于现代人的谆谆教诲。
  近代以来,我们在全球化的道路上,逐渐融入世界大环境中追求所谓的“世界大同”,却在不经意时遗失了中华民族身上那些最为宝贵和迷人的特质。国学和传统文化并不是缺乏生命力,而恰是缺乏点燃生命力的助烧剂,让它焕发青春,从耄耋老人重新变成豆蔻少年。古语云:师者,所以传道、授业、解惑也。就像于丹之于《论语》,易中天之于《三国演义》,马未都之于收藏,安意如之于唐诗宋词,在传统文化的传播事业上,他们扮演的就是这样一种“师”的角色,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季老就是这样的一种文化大“师”。
  我看到回忆海外求学经历的《重返哥廷根》结尾处,季老标注了写作时间:“1980年11月在西德开始,1987年10月在北京写成。”一篇几千字的文章,竟然凝结了7年时间的思考和沉淀,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和风范让我不禁想起近些日子屡屡陷入“捐款门”、“抄袭门”,惯于追名逐利、弄虚作假的那些所谓学者大家,怎不让人心酸和汗颜。“我每次来到这里,空荡荡的六七间大屋子就只有我一个人,万籁俱寂,静到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”,试问偌大的中国学界,还有几人能承受这样的冷清与孤寂,还有几人可以建一个几万册藏书的私人书斋?
  我总以为:一种文明形态的传承,总需要某些火炬手,在某个特定的时段,甚至耗费毕生的时间、精力,以奋力点燃自己作为代价,去温暖并唤起那些渐渐泛凉、沉睡的情感和记忆。这就像万里长城的箭垛雉堞上,一道一道,渐次霍霍燃烧的烽火狼烟形成的震撼场景,既传递了十万火急的军机,也映亮了历史的莽莽天际。季老是朱光潜、陈寅恪、朱自清这些名家的高徒,近一个世纪的人生历练积淀,让人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,那或许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吧,令我们这些普通人始终像追着光亮飞奔的蛾子,又像绕着太阳生长的植物,心生敬畏,无比倾慕。
  我看着书籍封套上先生亲笔签名的落款日期是“09 7 6”,去日并不遥远,顿时像《我的老师董秋芳先生》中写道的一样“‘他生未卜此生休’,我怅望青天,眼睛里溢满了泪水”。自然的宏大神力已把季老带往天国,但绝不会也把他的力量、影响一同带走。既然苦留不住,那就去发扬光大。
  合上书页,心里的崇敬、感言、伤痛、震撼仍然无止。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,只因先生有桂“林”一枝般的人格,独特绝世的美!